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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章 真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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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錚再次走入了王府,只是臉上滿是疲倦。

之前的二十多年,過的太過平和了,以至於他經歷一次這樣的事情便覺得無比的心累。

他甚至已經有心想逃了。

但他還是來了王府,因為心底總有個什麽東西在呼喚他,讓他不得不去將這件事繼續下去。

走進了議事廳,王以泓已經離開,只剩下王以衡一人。

而王以衡看到了王錚這副倦容,眼裏也滿是心疼,不過,他並沒有因為心疼便將準備好的事情停下。

“錚兒,我知道你很難受,也很累。”

“之前的二十年時間,我可以為你遮風擋雨,讓你活的輕松。”

“但如今你已經長大了,我覺得你需要試著自己去承擔這些,不是我不願意管你了,而是因為這些風雨不見得是壞事,風雨也是人生的風景,我總不能替你活著。”

“現在,你有什麽問題,就問吧,我以父親的名義答應你,只要你問了,我便以絕對的誠實回覆你。”

王錚不知道從哪裏問起。

他甚至有些害怕,他怕事情再發生變化。

但正如王以衡說的那樣,他必須面對。

而他自己,也清楚這一點。

“先說說溺水的事情吧。”

王以衡點了點頭。

“你之前說的確實沒錯,一般水中抽筋多數是因為受冷。”

“而院中池水是溫的,那孟柯確實也不是抽筋溺水死的。”

“他是被水中的水草纏住了,燭心草你知道麽?”

王錚當然知道。

之前說過,他因為興趣研究過水中的植物。

所以,當王以衡說出“燭心草”這個名字之後,王錚便知道了答案。

“燭心草是生長在水底益生草,能夠凈化分解水中雜質,固定水底土壤,使水體保持潔凈。”

“不過因為缺乏天敵,五六年便能長得很高,所以五年左右便需要除一次草葉,不然便會影響水底魚類生存。”

王以衡點了點頭,接著說道。

“那孟柯便是下水取赤蓮果的時候,被燭心草纏住了腿,然後可能慌忙之下,便出了問題。”

王錚相信王以衡不會騙自己,可他對這個答案又有了新的疑問。

“既然如此清楚明白的一件事,為什麽還要搞的這麽麻煩!”

“最開始的時候直接將情況說出來,屍體歸還,然後讓他們隨便檢查不就沒有任何問題了麽?”

“哪還會搞成如今的局面?”

王以衡長長了吐了一口氣,頗為感慨。

“誰說不是呢。”

隨後解釋道:“搞這麽麻煩,是因為有人為了自己的某些目的,故意將事情覆雜化了。”

王錚不解又憤怒。

“誰?這麽做誰又能獲得什麽好處呢!”

王以衡看了看憤怒的王錚,然後輕輕地吐出了一個名字。

“王以泓。”

王錚更是不理解了。

“大長老!他為什麽要這麽做!”

“這樣做他能有什麽好處麽!”

王以衡看著出離憤怒的王錚,上前拍了拍王錚的肩膀,示意他冷靜。

“大長老以為我將要把家主的位子傳給你,所以才搞出了這樣一場鬧劇。”

王錚想不明白其中的邏輯。

“那他對付我就是了,和孟柯樊泗怎麽聯系到一起的!”

王以衡擺了擺手。

“你不要那麽激動,大長老雖然有錯,但並未作出什麽太過過分的事情,不然我也不會輕易放過他。”

“因為家主之位的問題,所以大長老私下裏,是有特別關註你的。”

“所以你和樊泗的關系,他是知道的。”

“你在霜雪城這麽多年,交的朋友也沒幾個,他以為樊泗有什麽特殊的,他便調查了樊泗一段時間。”

“又因為那孟柯是咱們府上的仆役,所以孟柯和樊泗的關系,他便記住了。”

“但他並未就此主動設計什麽。”

“只是在孟柯死後,突然想到了你們之間的這些關系,然後就有了一個主意。”

“他故意沒把孟柯的屍首直接送回去,不過那撫恤的事情卻並不是他指使的。”

“大長老正是知道孟柯和樊泗的關系好,所以他也只是試一試,看看那樊泗會不會上門來討要屍體。”

“他想著到時候刁難那樊泗幾句,那樊泗說不定便會求到你。”

“到時候,你若是來了,他便會故意引導你生氣,讓你不理智之下做出一些不明智的舉動,這樣他就好跟我說,說你的性格不適合做家主。”

“但誰也沒想到,那樊泗竟是個隱藏了自己的武者。”

“更沒想到他竟然會選擇在初一的時候直接打上門來,大鬧宗會。”

“而之後的事情,更是誰也無法想象的了。”

“不得已,他只得拖著這件事。”

“直到昨天,在我的逼問之下,說出了實情。”

聽到這最終的答案,王錚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。

而王以衡的心情也很糟糕。

“說到底,這就是所謂的造化弄人。”

“你說,那寫訃告和丟下一袋子黃金的主事有錯麽?”

“他當然有錯。”

“他沒有盡忠職守,他對待生命的態度太過冷漠。”

“可他該死麽?”

“我覺得是不該的。”

“職責沒盡到,收到應有的處罰就是了。”

“我已經將他貶職責罰了。”

“而對待生命冷漠,我們可以從道德上批判他,從個人主觀上鄙視他,但卻無法從法律和道理上懲罰他。”

“那大長老錯了麽?”

“他當然有錯。”

“他同樣被欲望吞噬,做了錯誤的事情。”

“可他該死麽?”

“我覺得不該。”

“因為拋開主觀觀念,他最大的錯誤從實際上講,僅僅是沒有及時將孟柯的屍體送回去而已。”

而後,王以衡卻又是長長地嘆了口氣。

“而且,拋開主觀情緒,這場事件裏,犯下錯誤最大的人是誰呢?”

“其實是樊泗。”

“是他激化了矛盾。”

“他上王府討要說法確實可以,可他不該選在那個日子而且以那樣的方式上門。”

“還是之前說過的。”

“勇敢和魯莽的差別便在這選擇之上。”

“當然,我想他的魯莽和沖動又是多數人可以理解的。”

“所以,我們更不可能去追究他的錯誤。”

王以衡又拍了拍王錚的肩膀,而後打開了房門,看著門外的雪景,他終是給出了定論。

“所有人都有錯,但所有人都不該死。”

“該死的,只有那池塘,那水草,那賊老天了。”

“明日,我便割了那水草,剜掉那赤蓮,填了那水塘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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